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缠春意:咬定娇娇不放松萧洹林知意最新章节

黛墨 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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膝盖隐隐作痛,林知意尽量让自己走得自然一些。幸亏裙子是苍绿色的,渗出来的那点血迹只要不细看,便瞧不出什么来。但凡外头传出一点今日的事儿,燕王妃又要怀疑到她头上。她怕撞到宾客特意绕了偏僻远路,等离开赏花园,林知意已是一身冷汗,一张小脸苍白无血。小路长满青苔,她身体酸软无力,一个不留神脚下一滑,整个人往前栽去。素云惊喊一声:“姑娘!”一道黑色黑影快速略来,宽大温热手掌揽住林知意的腰,轻轻用力,便将她捞了回来。她落入萧洹的怀中,冷冽的气息迅速将她裹笼。“快放开我。”林知意心跳如鼓,拂开萧洹的手,赶紧退后几步,再往四周看了看。见四处寂静无人,她放下心头巨石,神色仍是紧绷,“三哥,你不用送我,我能自己回去。”在风声紧,两人怎么能青天白日的走在...

主角:萧洹林知意   更新:2025-03-14 21:37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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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萧洹林知意的其他类型小说《缠春意:咬定娇娇不放松萧洹林知意最新章节》,由网络作家“黛墨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膝盖隐隐作痛,林知意尽量让自己走得自然一些。幸亏裙子是苍绿色的,渗出来的那点血迹只要不细看,便瞧不出什么来。但凡外头传出一点今日的事儿,燕王妃又要怀疑到她头上。她怕撞到宾客特意绕了偏僻远路,等离开赏花园,林知意已是一身冷汗,一张小脸苍白无血。小路长满青苔,她身体酸软无力,一个不留神脚下一滑,整个人往前栽去。素云惊喊一声:“姑娘!”一道黑色黑影快速略来,宽大温热手掌揽住林知意的腰,轻轻用力,便将她捞了回来。她落入萧洹的怀中,冷冽的气息迅速将她裹笼。“快放开我。”林知意心跳如鼓,拂开萧洹的手,赶紧退后几步,再往四周看了看。见四处寂静无人,她放下心头巨石,神色仍是紧绷,“三哥,你不用送我,我能自己回去。”在风声紧,两人怎么能青天白日的走在...

《缠春意:咬定娇娇不放松萧洹林知意最新章节》精彩片段

膝盖隐隐作痛,林知意尽量让自己走得自然一些。
幸亏裙子是苍绿色的,渗出来的那点血迹只要不细看,便瞧不出什么来。
但凡外头传出一点今日的事儿,燕王妃又要怀疑到她头上。
她怕撞到宾客特意绕了偏僻远路,等离开赏花园,林知意已是一身冷汗,一张小脸苍白无血。
小路长满青苔,她身体酸软无力,一个不留神脚下一滑,整个人往前栽去。
素云惊喊一声:“姑娘!”
一道黑色黑影快速略来,宽大温热手掌揽住林知意的腰,轻轻用力,便将她捞了回来。
她落入萧洹的怀中,冷冽的气息迅速将她裹笼。
“快放开我。”林知意心跳如鼓,拂开萧洹的手,赶紧退后几步,再往四周看了看。
见四处寂静无人,她放下心头巨石,神色仍是紧绷,“三哥,你不用送我,我能自己回去。”
在风声紧,两人怎么能青天白日的走在一起。
萧洹收回手,神色淡了不少,眼眸里似是有化不开的黑雾,扫了她一眼:“刚才不是求我救人?现在用不着我了,就对我避如蛇蝎。”
林知意从刚才开始便一直绷紧神经,身体这会儿渐冷渐热,脑袋晕晕沉沉,听见他还恶人先告状,她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,呛了他一句:“若不是三哥找王妃的麻烦,岂会殃及池鱼?”
素云见萧洹微微一怔,吓得大气不敢喘。
别说是在燕王府里,就连在京城里,也没几个人敢这样对他说话。
萧洹嗤笑一声,声音辨不清喜怒:“你如今对着我说话挺牙尖嘴利的,怎么到了她跟前就像只鹌鹑?你但凡提一下我,也不至于伤成了这样。”
林知意此时也生出几分悔意和惊怕。
她在王府活得小心翼翼,对丫鬟婆子说话都客客气气的,更别说是对着萧洹他们了。
但话已出口,覆水难收,她干脆破罐子摔碎,淡声道:“膝盖这点伤算什么,我身上的伤才严重。”
都是在假山时造成的。
她怕燕王妃大发雷霆,连药都没上就赶去赏花园,现在身上没有一处是不疼的。
就连她被燕王妃责罚这事,也跟他脱不开干系。
萧洹皱起眉头。
也不知道是自责,还是怪林知意说话不知轻重。
他周身散发出来的肃杀气息,让素云颤栗不已,急忙拽了拽自家姑娘的袖子。
林知意压下了心底的惧意,声音颤抖带着几分恳求:“三哥说自己不是忘恩负义之人,何不就此放过我?”
萧洹的眼神在顷刻间变得凛冽如刀,盯了她半响:“我身上的热毒还未解开,你要我放过你?”
林知意一噎。
她时不时做些糕点或者甜汤送去各院,可偏偏那一次就出了事——
她亲自送给萧洹的那一碗甜汤被人暗中下了药。
萧洹那时当她亲妹妹看待,毫无提防的全喝了。
他神志不清强要了她,清醒过来后,以为她心存攀附之意,脸色极为难看,似是想杀了她泄愤。
幸亏后来查清,是她另一个丫鬟夏萍想攀上萧洹趁机下药,只是那日好巧不巧,那丫鬟扭伤了脚,甜汤由她亲自送去。
他身上的热毒不好解,每个月都需要女子帮忙纾解。
这是她欠他的,两人才纠缠不休至今。
心里的满腔委屈被压下,她犹豫片刻才艰涩开口:“现在不太方便,三哥先回去吧,我晚上再过去听雨轩。”
萧洹眼里透着凉意:“你既不想跟我,我勉强你也没意思。说到底,你是父王的恩人之女,我们就此两清。”
他丢下这句话,转身离去。
林知意愣了许久,直到素云唤了她几声,她才回过神来。
回到银月阁,林知意的里衫已是被冷汗浸湿。
小丫鬟夏荷把热水抬进来后,素云就让她在外头守着。
小裤上的血迹早已干涸,黏在伤口上。
素云没有天赋学不来医术,但她自小在林家长大,耳濡目染,处理这些外伤绰绰有余。
先把膝盖上的小裤布料剪开,再用热水将伤口的血迹沾湿,慢慢的将布料揭下。
素云将伤口擦拭干净,才发现林知意膝盖上的伤口虽小,却被茶盏的碎瓷片扎得很深,看起来触目惊心。
她的眼泪在一瞬间的灼热夺眶而出,哽咽道:“怎么扎得这么深......”
难怪姑娘走得这么慢,还流了这么多血。
林知意反而朝着她笑了笑:“我不觉得疼,这点小伤过几日就好了。”
她在药箱挑了瓶金疮药,拿着小瓷瓶的右手却颤抖得厉害。
素云看在眼里,肩膀一抽一搭的,小心翼翼的上着药:“若是留疤了可怎么好?”
林知意道:“不碍事的。”
“怎么不碍事了,世子说了两清,那姑娘就可以挑个好夫婿嫁出去。”素云难掩兴奋,对未来充满了憧憬。
老爷和夫人相继去世,家里的财产被林二叔霸占,还要将姑娘卖给四十岁的鳏夫当继室。
幸亏燕王当时在京中,以雷霆手段替姑娘抢回家财,还将姑娘认作义女接回王府。
那一个月,燕王妃待姑娘极好,下人们也不敢怠慢。
可等燕王回了北境驻扎,燕王妃就变了一副嘴脸,吃穿用度一降再降,月例只剩一两。
那嫡出的四姑娘怨恨姑娘抢去了燕王的宠爱,更是处处为难。
也就世子被调派回京后,这种情况才有所好转。
只是没想到,后来出了那种事儿。
林知意心里却沉甸甸的。
如若萧洹肯就此原谅她,放过她那是再好不过的。
不过她还得想办法解开他身上的热毒,如此她才能心安理得的嫁人,他们之间才算得上是真正的两清。
身上的伤还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着,她脱下里衣,只见身上青一块紫一块,后背有几处破了皮,肩膀处还有萧洹在情动时留下牙印。
素云红着眼给她后背的伤口上了药,连那些青紫掐痕也抹了一层活血化瘀的膏药,才服侍着林知意更换了一身衣裳。
此时,外头响起了脚步声,以及夏荷通报的声音:“姑娘,表姑娘来了。”

萧玉芙眼睛一亮,脸色和语气立即变了:“这还差不多。”
珍宝阁是京城最大的首饰铺子。
萧玉淑亦是隐隐有些期待,希望自己也能去挑选两件好看的首饰:“表姐,我也能去吗?”
徐岚笑得温婉:“当然。”
林知意正盘算着如何拒绝,却不想徐岚侧头就看着她,道:“五表妹是不想去?莫不是还在恼火我?”
一句话将她架在火堆上烤。
萧玉芙巴不得她不去,道:“她不去便不去,表姐你何必在意她。”
燕王妃眸光逐渐泛冷。
徐岚虽做错了事情,但她还是徐家的姑娘,由不得林知意在这儿摆谱。
“怎么?你是觉得自己那日受了天大的委屈,心里还有怨气,所以才不肯去?”
林知意知道逃不过去,便说:“不是的,知意只是在想着表姐大喜,应该送一份礼物给表姐添妆,祝贺表姐大喜。”
她们一道出门之后,她可以支开素云去找人,如此萧洹也看不出端倪。
听见这话,徐岚脸上的温婉笑意险些维持不住。
几乎将帕子拧烂撕碎,她才稳住心绪:“五表妹有心了。”
燕王妃淡淡的瞥了瞥徐岚,懒得帮她说话,随后就吩咐下人安排出行之事。
因着燕王妃不出门,不需要太大的排场,所以用的是一辆两驾马车,除了带上丫鬟婆子之外,还配上四名护卫随行。
从燕王府到朱雀大街,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。
朱雀大街是京城最繁华的街道,外头人声鼎沸,在马车里就能听见各种小贩传来的吆喝声。
到了珍宝阁,林知意就寻了买香料的借口,把素云支使开,好让她有机会去找掌柜送信。
萧玉淑养在深闺,又不得燕王妃看重,平日没什么机会出门。
看到偌大的珍宝阁,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时新首饰,她脸上难掩激动,不禁想象着它们佩戴在自己发髻上的好看模样。
萧玉芙见状,讥讽道:“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。你别靠我太近,让我的小姐妹看见了,她们肯定会笑话我。”
大堂中有不少客人,闻声都纷纷转头。
萧玉淑面色大窘,捏着帕子手脚无措,看见林知意就急忙过去挽住她的手臂:“五姐姐,你能陪着我逛逛吗?”
林知意看着她那副胆怯的样子,不忍拒绝:“好。”
萧玉淑看了看她那双莹润柔亮的桃花眼,心神一晃:“多谢五姐姐。”
随后就赶紧挪开了目光。
萧玉芙见两人到右侧去了,瞪了徐岚一眼,气呼呼说道:“一个孤女,一个庶女,也不知道你为何要上赶着讨好!”
徐岚倒是不恼,道:“不过是几件首饰,不算什么。”
看见一个女掌柜捧着匣子往她们两人走去,她笑意加深,凑到萧玉芙耳畔低声说了句话。
萧玉芙愣了愣,随后没了刚才嫌弃的神色,反倒往那两人靠拢了几步。
“两位娘子好生美貌!”女掌柜夸赞道。
她打开那匣子,里面是一支点翠多宝辑珠蝴蝶发簪。
“这支发簪若佩戴在您头上,定是更加的明艳照人。”她看着林知意,“娘子,不妨试一试?”
林知意看了看。
那发簪无论是用料还是款式皆是不错,再加上工匠的巧夺天工,那蝴蝶璀璨灵动,一眼就足以让人移不开目光。
如此精美发簪,想必价格昂贵。
虽说徐岚说了记在她账上,但林知意也不敢买昂贵的东西,免得又遭她记恨。
她笑着拒绝:“不用了,我平日打扮得素净,与这发簪并不相衬。”
女掌柜道:“怎会呢,您今日这身正好与这发簪相衬。”
萧玉淑跟着道:“五姐姐,我也觉得这发簪很适合你,你就试一试吧。”
不等林知意说话,她已拿起那蝴蝶发簪,踮着脚往林知意的发髻上插了进去。
萧玉淑看着林知意的娇容,瞬间眉开眼笑,让女掌柜举着铜镜:“五姐姐,你瞧瞧,这发簪仿佛是为你量身打造一般!”
铜镜中,女子那普通发髻与发簪并不相衬,奈何她肌肤白腻晶莹,五官娇美,像是含苞欲放的娇嫩芙蓉,倒与发簪相得益彰,共同争辉。
林知意腼腆笑了笑,“哪里是。”
如此昂贵的发簪戴在头上,她动作小心翼翼,颇为不习惯,又说:“快帮我取下来吧。”
“别急,这多好看呀。”萧玉淑转头喊道,“四姐姐,表姐,你们觉得五姐姐戴这发簪好看吗?”
林知意暗觉不对,便想自己将发簪取下来。
此时门口走进一道倩影,她穿着粉黄色蜀锦织金芙蓉褙子,云髻的珍珠头面莹润璀璨,腕间是一对水头极好的玉镯,通身都是高调的矜贵。
她身边有三五个奴仆簇拥着,听到声音,女子亦是循声转头,目光落在林知意的发髻上,瞬间变了脸色:
“你是谁?!怎么敢戴本郡主精心设计的发簪!”

曾有几个婢女有攀附之意,使尽手段勾引他,最后被他下令拖下去打死。
林知意知道他最痛恨别人不安分,急忙摇摇头:“不是的,我只是想让三哥多在意我一些。”
萧洹挑了挑眉梢,周身戾气消散不少。
只是他狭长的眼睛里波光流转,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。
见他怒气微消,林知意上前一步伸手抱住他,头埋在他宽阔的胸口处。
像一只极为乖顺的小猫儿。
“三哥,我往后不敢了,求你别赶我走。”她恳求道。
她的柔软贴紧自己,身上淡淡的幽香,细微的钻入他的鼻端,往全身蔓延。
萧洹的声音很沉,带着警告:“那你到时候可别与父王哭哭啼啼的,说我强迫了你。”
林知意背脊当即涌上一股寒意。
他是天之骄子,权势滔天,她当然不会自作多情觉得他有几分喜欢自己。
不过是当她是个物件,肆意摆布玩弄,不容许旁人觊觎沾染。
她咬了咬嘴唇,抬头之时,面容娇羞,透着几分诚恳哀求:“三哥没有强迫我,是我自己不想离开三哥,只想一生一世守在你身边,哪怕是无名无分我也不介意,三哥,可以吗?”
萧洹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在她细嫩白皙的脸上抚过,最后停留在耳垂处,挽了挽她垂落下来的碎发。
下一刻,他捏住她的下巴,眼神逐渐锋利,一字一顿道:“可你却背着我与张家相看。”
林知意眼睛微红,声音带着脆弱:“此事我真的不知情......三哥当初饶过我,我感激还来不及,怎还会三心二意,想着嫁给别人?”
萧洹眼角眉梢间的阴沉被驱散不少。
他喉头滚了滚,目光落在她莹润小嘴上。
他一动不动凝视着她,眼里染了几分情欲,命令道:“吻我。”
闻言,林知意一时间僵在原地。
他们之间,一贯是他主动和强迫,她只能顺从接受。
脑海还猛地翻涌起他在假山那儿的粗暴,身体不受控制的绷紧和颤栗。
萧洹停了下来,眸光极冷。
他离京办案半个月,热毒不是没有发作过。
下属给他找过几个干净的女子,皆是丰腴貌美,他一个都没有碰过,反而是加快办完案子,赶回京城找她。
看见她如此抗拒自己,宛如有一盆冷水当头浇下。
萧洹慢慢俯身,薄唇贴近她的耳廓:“这么快就装不下去,还想让我替你解围?”
他眉宇间一片冰冷,抓住她的手,使两人拉开了距离。
他似是对她彻底失去兴趣,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正屋。
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。婢女重新进屋:“五姑娘,世子让您回去。”
林知意站在淡淡的薄影中,微微颔首,笑意有些勉强:“我放个东西就走。”
回到银月阁时,天色已彻底暗下来。
从大厨房拿回来的饭菜早凉了,林知意没什么胃口,吃了两口就让素云去准备点东西。
萧洹不肯帮忙,她得有所准备。
每月逢五逢十是朝廷规定休沐日,府上的公子姑娘都得去慈安堂请安。
天还未亮,她就起来洗漱梳妆,带着素云前往慈安堂。
燕王是先帝封赏的异姓王,统御二十万大军,一直镇守北境。
他一共有五个亲生儿女。
大公子萧洵在庄子上养病,二姑娘萧玉盈早就嫁了出去,三公子也就是萧洹,别说慈安堂了,他平日连王府后宅都不怎么踏足。
燕王妃还未出来,所以厅堂里除她之外,厅堂里也就三个人。
一个是徐岚,一个是四姑娘萧玉芙。
她是府里唯一的嫡女,容貌秀丽,穿着一袭芙蓉色锦裙,项上戴着玛瑙璎珞项圈,发髻戴着金钗步摇,脚下的绣鞋也点缀着一颗明珠,浑身上下,没有一处不是透着贵气。
另一个则是六姑娘萧玉淑,她才十四不到,脸蛋圆圆的,还有一丝稚气,穿着打扮与萧玉芙相比普通了许多。
看见林知意,她起身问安:“五姐姐安。”
“什么五姐姐。”萧玉芙皱眉,娇丽的脸上尽是嫌弃。
她懒得看林知意一眼,开口训斥道:“你虽是庶女,却也是我们燕王府的正儿八经的姑娘,喊她做五姐姐,简直是自降身份,惹人笑话。”
萧玉淑低垂着头,半声不敢吭。
徐岚见林知意静静地站在那儿,脸上没有半点窘迫之色,嘴角扬了扬。
“王爷认五表妹做义女,她就是府上的五姑娘了,四表妹往后别再这样说。”她打圆场道。
萧玉芙闻言甚是气愤:“表姐,你还替她说话,你知不知道这个穷酸货背着你勾引三哥!她就是个贱蹄子!”

一声呵斥,吓得萧玉淑浑身发抖,赶紧退开了几步,哆哆嗦嗦的不敢说话。
林知意下意识要将发簪取下来。
谁知那女子气得绿了脸:“别用你的脏手碰本郡主的东西!”
一个嬷嬷赶紧快步上前,小心翼翼的将发簪摘下来,反复查看有没有损坏。
确认没有损坏后,她就皱着眉头怒斥道:“这可是郡主自己画的图纸,在珍宝阁订做发簪,怎么就戴在了你的头上?!”
“见过昌裕郡主!”女掌柜快步走出,抢先说道,“是这娘子瞧见这发簪精美,说自己哥哥是黑龙司的指挥使,若不给她试戴,她就让自己哥哥过来把店给砸了,小的实在是被逼的没办法,才拿过来给她试戴的。”
林知意的心咯噔一跳。
这位昌裕郡主是端阳长公主的爱女,听说她极好打扮,花费奢靡,令人咂舌。
最重要的是,她与萧玉芙、徐岚不睦已久。
林知意镇定的行了礼,解释道:“是这女掌柜将发簪取回来让小女试戴的,是她扯谎,还请郡主明察。”
昌裕郡主皱皱眉头,想要好好问问这是怎么回事。
可此时徐岚和萧玉芙都走了上来,敷衍行礼,喊了一声见过昌裕郡主。
萧玉芙:“郡主别这么小气嘛,一支发簪罢了,你不至于要跟我五妹妹计较吧?”
徐岚:“我这五表妹的父亲对燕王有恩,表哥一向宠着她,还请郡主大人有大量原谅她今日的无礼吧。”
两句话下来,激得昌裕郡主一张脸黑了又黑。
“我说她怎的如此嚣张跋扈,原来是你们带来的!天子脚下,萧洹竟敢如此纵容自己的义妹,真是无法无天了!”
三人舌枪唇战,如同在战场上刀光剑影,谁看了都知道她们嫌隙不小。
店里的客人急忙退到了一边,免得殃及池鱼。
林知意看到这一幕,心沉了又沉。
徐岚和萧玉芙越维护她,昌裕郡主越不会放过她。
教训她只是表面的,实际上是冲着萧洹来的。
店里人多口杂,再加上昌裕郡主大闹后,徐家就能添油加醋以此来大做文章。
短短瞬间,她心里也不知骂了萧洹多少句,两人缠上之后,日子过得更加艰难了。
林知意看了眼缩在角落里的萧玉淑,道:“六妹妹,你刚刚就在我身侧,你可否为我说一句公道话?”
萧玉淑埋着头不敢看她,双手拧紧了帕子,支支吾吾道:“确实是......确实是你欺压女掌柜,让她把发簪拿过来给你试戴的,我......不敢说谎话......”
“你还有什么话好说。”昌裕郡主怒气难消,狠狠地瞪了林知意一眼,“没想到一个寄养在燕王府孤女,都敢骑在本郡主头上撒野!本郡主要进宫!”
林知意心神一慌。
若昌裕郡主进宫告了状,陛下必然会传召萧洹问话。
她只是个纾解热毒的玩意儿,为保自己的官职和亲妹妹,他只会将罪名推到她头上。
“郡主且慢!”林知意喊了一声,决定剑走偏锋,“小女是觉得发簪美则美矣,却像是缺了点什么,所以才让女掌柜把发簪拿过来试戴一下,并非有意不敬。”
这话一出,倒是让徐岚二人愣住了。
这是说昌裕郡主设计的东西不好?
林知意是傻了还是疯了?竟然自掘坟墓。
嬷嬷义愤填膺:“你好生放肆!轮得到你来说郡主的东西不好?”
她冲过去便想打林知意一巴掌。
“嬷嬷!”昌裕郡主喊住人,脾气稍稍收敛,两道远山眉蹙起,抬步走过去,用锐利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。
“你会做首饰?”
林知意轻轻摇头:“小女虽不会做首饰,但还有几分眼光。”
她这话甚是狂妄自大,顿时引得昌裕郡主冷嗤一声:“你这身衣裙是三年前的款式,那菊花银簪更别说了,得是十几年前的老物件了吧?就你这样的土包子,也敢说自己有眼光?”
正因林知意穿成这样,她刚刚才这么生气。
她设计的发簪被一个土包子戴在头上,不仅玷污了她的设计,更是糟蹋了她的心血!
林知意脸上没有任何窘迫羞恼,心里反倒松了口气。
果然,自己这路子算是走对了。
昌裕郡主没让嬷嬷打她,想来也是觉得自己的设计不算满意,想听听她的真话。
她转身指着匣子里的发簪,不亢不卑说道:“郡主,依小女愚见,这宝石花应该换成粉色碧玺,整支簪子的色彩便能更加相得益彰。”
“你懂什么......”昌裕郡主声音戛然而止,眼珠子一转,就转头看向地上的女掌柜。
“可有差不多大小的粉色碧玺?”她催促道,“都给本郡主拿过来。”
珍宝阁接订做的生意,自然有宝石材料供客人挑选。
女掌柜赶紧爬起来,让伙计端了几盘粉色碧玺出来。
昌裕郡主挑选了几颗成色不错的,放在发簪比了比,眉眼一亮,神色雀跃:“果真如你所说更加协调了。”
如此一来,不仅蝴蝶灵动,就连多宝花也鲜活了起来。
她在画稿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呢?
昌裕郡主刚刚还怒气冲冲,这会儿就扬起笑意,拉住林知意的手:“你果然是有几分眼光,你快随我回府,再帮我看看其他画稿。”
林知意愣了愣,对上她含着笑意的眼眸,才知对方不是在开玩笑,而是说真的。
她放下心头巨石的同时,更是涌上一股热意。
她以养女身份留在燕王府,每次赴宴,别人嘴上喊着五姑娘,眼中的鄙夷和轻蔑却是毫不掩饰的。
这样的真诚目光,林知意也不知道多久没见过了。
萧玉芙不敢相信,上前一步脱口而出:“她身份卑微,戴了你的发簪,你不责罚她就罢了,怎么还邀请她去你府上了?!”
昌裕郡主脾性古怪,因为自己身份尊贵,向来是懒得给京中贵女卖笑脸的。
见昌裕郡主这会儿与林知意交好,萧玉芙瞬间憋了一肚子火,就连徐岚也堵不住她的嘴。
林知意神色淡淡的,慢声说:“四姐姐,刚刚你不是还维护我的吗?怎么看见郡主不惩罚我,你反倒不高兴了?”
这番话点醒了昌裕郡主,她瞅着对面两人,眼里带着疑惑。
萧玉芙一噎。
徐岚知道没法借刀杀人了,干脆破罐子摔破,面色冰冷起来:“郡主饶过你,是郡主大度。可你借着表哥的名号狐假虎威,败坏了表哥和燕王府的名声,你四姐姐如何说不得你?”
就算昌裕郡主不计较了,她也不会让林知意好过!
“可不是!你只是我家的养女,怎敢如此嚣张跋扈?今日若不给你一点教训,你来日岂不是更加猖狂了?”萧玉芙微抬下巴,气势汹汹,“来人,抓住她!”

一句话定生死。
徐岚面容一僵,身子忽的一软,跌倒在地。
谁知萧洹还不放过她,他的手指在交椅扶手一敲,冰冷下令:“徐姑娘还未学会谨言慎行,把女掌柜的舌头割下来,好让她牢牢记住。”
黑龙卫领命,直接拖着女掌柜到了角落里。
几声惨叫后,女掌柜倒地,鲜血淋漓的舌头也送到了徐岚跟前。
徐岚面色青白,直接昏了过去。
连带着萧玉淑也身子发颤,埋着头不敢看那些血腥一眼。
萧洹以雷霆手段办完了案子,还命人把徐岚直接送回徐国公府。
“三哥!”
萧玉芙挡在萧洹跟前。
萧洹抬抬手,黑龙卫明白过来,将众人疏散。
店内除了几个黑龙卫,只剩他们兄妹二人。
萧玉芙心中怨恨:“三哥,你这是想逼死表姐!你至于如此记仇吗?”
“她若安安分分,我也揪不到她错处。”萧洹漫不经心说着,“她还有用,你的好舅舅是不会打死她的。”
他懒得废话,再吩咐道:“封店半年。”
萧玉芙瞪大眼睛,“三哥,你应该知道这家店背后的东家是谁吧?你怎么能下令封店?”
还半年之久!
珍宝阁实则是徐家的产业,只是徐家人安排心腹打理,就算是在朝中也没几个人知晓。
所以徐岚才能轻而易举让女掌柜办事。
“你以为我闲得慌?”萧洹瞥了她一眼,“这么小的一件案子,值得我亲自来?”
萧玉芙心头涌上一阵阵恶寒和惧意:“你......你还是我三哥吗?你怎的如此无情?你也是半个徐家人啊,为了权势,你是一点亲情都不念了?”
她印象里的三哥,并不是这样的。
徐家有太后坐镇,再加上她父王的兵马,八皇子要成为太子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。
可三哥却处处与徐家作对,横生枝节!
萧洹嘴角噙着一抹冷笑:“是她让你来劝的?”
这个她,自然是燕王妃。
萧玉芙撇撇嘴,“不只是母妃,我也想劝你。三哥,我早就与庭安哥哥定亲,再过半年就要嫁入徐国公府了,我是你的亲妹妹,你这是置我于何地?”
她满腔委屈,目光怨恨。
萧洹道:“放心,来日徐家满门抄斩,我会保下你这个亲妹妹的性命。”
萧玉芙愣在原地,等回过神来,已见萧洹出了门。
店铺前头停着一辆黑木豪华马车。
近侍常衡拦着林知意,面无表情:“五姑娘,请上车。”
林知意面色还有些苍白,“素云还未回来,我想再逛逛,等一等她。”
她怎么可能当着众人的面上萧洹的马车。
恰好,萧洹从店里走出,闻言脸色冷了几分:“她人在黑龙司官署,你等不到她。”
“什么?”林知意的心猛地被揪了起来,险些乱了心神。
她握了握拳头,冷静下来,才问:“她怎么被抓到黑龙司去了?”
萧洹没回答,懒得看她一眼,踩着木凳子上了马车。
林知意心里惦记着素云,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,跟着他一道上车。
马车宽敞,座椅上铺着锦布软垫,中央还有一固定的紫檀小几,上面摆放着瓜果、食盒和熏炉,以及一套紫砂茶具。
昏暗之中,坐在最里面的萧洹一双黑眸冷光闪烁,直直的看着林知意。
“过来。”
林知意刚在左侧坐定,听见这两个字,便觉得一股冷意从脚底冲上来,蔓延至全身。
她压低了声音:“三哥,我们在外头......”
“过来。”萧洹道,“别再让我说第三遍。”
他眸中似是浮起了杀意。
林知意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在蓦然间凝固在一起,她深呼吸了几息,才挪着僵硬的身子往萧洹靠近。
她慢慢吞吞的,他眉宇间多了一丝不耐,直接伸手将她扯了过来。
眼中,没有情欲。
只有无尽的冰冷,如同万年不化的冰雪。
“想离开京城?”萧洹的大手掐住她的下颔,迫使她直视着自己。
林知意疼得直皱眉头,一脸惊愕:“三哥这是什么意思?素云究竟惹了什么事?”
心里,已是翻起了千层巨浪。
他的俊颜近在咫尺,薄唇微启:“你不知道?”
林知意忍痛:“不知道。”
他的戾气收敛了些许,松开了她:“你让她去买什么?”
林知意顿了顿,才回答道:“制香材料。”
“我再给你一次机会。”萧洹道,“若还不说实话,她今日必死无疑。”
林知意看着他,一字一句说:“我只让她去买制香的材料。她究竟犯了什么罪,还请三哥告知。”
萧洹见她镇定,饶有兴趣的看着她:“黑龙司早盯上了一家香料铺子,那家铺子表面是卖香料的,实际上却是帮见不得光的人伪造路引文书。也真是巧了,那么多香料铺子她不去,非去这一家,所以连她一块抓了。”
林知意的心一沉,直喊倒霉。
难怪他在珍宝阁的时候会是一身怒气,一开始没让她起身。
幸好素云今日是去看看那铺子的情况,身上只带着买香料的银子。
大雍百姓想离开户籍地,就得去官府申请路引文书。
若是没有路引,一律当成流民抓拿收押,贬为奴籍。
伪造一张假的路引文书至少要上百两,萧洹拿不到证据,却又生了疑心,所以才来逼问她,看她的反应。
“竟是如此?”她眨眨眼,抓住了萧洹的手腕,面上有几分伤心,“所以三哥是怀疑我想买假的身份路引离开京城?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?”
萧洹抽回了自己的手。
显然不信任她。
他冷声道:“你惯会花言巧语,你的话有几分可信?”
林知意来了气:“我一个内宅女子,怎会知道那香料铺子私底下是干这个的?”
她挪了挪位置,离他远远的,又说:“我先前就叫门房的小厮打听哪里有茶芜香籽卖,是他说这一家会进这种西域货,我才叫素云去的。”
萧洹神色不虞,蛮横的将她拽了回来。
他抬手,擦去了她脸上那两滴血,眸光越发深邃深沉。
似乎下一瞬,这只手就要扼在她的喉咙上。
林知意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,“你若不信,大可传他问一问。”

终于回到银月阁,林知意已是筋疲力尽。
谁知刚绕过屏风,就看见男人大马金刀的坐在梳妆台前的圆凳上。
他身形挺拔,手长脚长,坐在那儿不显局促,反倒姿态慵懒肆意的把玩着一个月白色的香囊。
林知意不由得想起那锦盒里血淋淋的东西,下意识后退了一步。
萧洹掀起眼皮,冷嗤一声:“刚解了困,你就连装都不装了?”
今日多云不见晨曦,窗关的严实,光线昏暗,他一张俊美无俦的脸依旧张扬,令人难以挪开目光。
林知意示意素云先出去。
“看到三哥,就想起那盒血淋淋的礼物,一时吓着罢了。”她着实乏力,干脆挪到床榻上坐着才开口。
“你学过医术,能治外伤,胆子怎么这么小?”萧洹也换了个方向,打量着她,“我还送了一盒给太后,希望她老人家不要吓病才好。”
林知意猛地一惊,脱口而出:“你疯了?就算你再想获得陛下的信任,行事也不该如此嚣张鲁莽。”
薛姑姑提起太后的那一刻,她就明白过来了。
原来自己是激怒徐岚的一颗棋子。
看着他手里玩弄着的香囊,她更觉得自己是个跳梁小丑。
“你倒是不笨。”萧洹一双锐利眼眸紧盯着她,声音带着几分慵懒:“你是担心我,还是怕自己受了牵连?”
林知意深呼吸一口气,心里慢慢涌上怒火:“这有区别吗?你借着我算计徐岚,外人或许以为我是无辜受累的,可太后和徐家人会这么想吗?”
还真是神仙打架,凡人遭殃。
他果然是恨极了她,折断她所有生路,让她必须屈辱的依附他活着。
萧洹却道:“你还怨上我了?你说你吃醋,我才使计断了太后赐婚的念头。”
林知意愣了愣,不由得想起昨晚说过的话,一股羞恼随即涌上脑门。
她双颊通红,连耳垂都似乎要滴出血来。
但这股羞恼很快就压下去了。
皇帝已到中年,却迟迟未立下太子。
几个皇子亲王因此斗的不可开交,而八皇子不过三岁,最为年幼,所以太后才如此着急,想借着婚事与萧洹捆绑在一起。
萧洹显然是不想与徐家站在一处,受太后的摆布,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出。
她是傻子才会信他这些话。
他胡言乱语,她也不甘示弱,朝着他展颜一笑,眉眼弯弯:“我上辈子肯定积了不少德,才能遇到三哥这么好的人。”
心里却想着,她明明是上辈子干了不少坏事,才来到这燕王府。
这一家子做娘的阴狠无情,做儿子的暴戾冷酷,做女儿的嚣张骄蛮,她着实是待够了。
她得想个万全之策,带着素云离开燕王府这个火坑。
萧洹笑了出声,虽知道她是假意迎合,但心情就是舒爽了不少。
他放下香囊,走至床榻跟前,阴沉的身影完全将她覆盖,伸手解开她披风带子。
她忙慌抓住他的手:“三哥,我发着高热,不方便服侍你。”
他若有点良心,就去找别的女子。
听雨轩又不是没有婢女。
萧洹瞪了她一眼,“你当我是什么?只会发.情的狗?”
林知意烧得脑子昏沉,才看清他拿出了一个白玉罐子。
“三哥公务繁忙,让素云......”
萧洹显然不悦,将她摁在床褥上,一手掐住了她的下颔。
不等她反应过来,嘴上便有疼痛传来。
舌尖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,林知意瞪大眼睛,一时间忘了收住脾气:“你还说你不是狗?”
都咬出血来了!
萧洹挑挑眉,还想咬第二口。
林知意哪有力气去推开他,只好服软:“那就劳烦三哥了。”
“叫三郎。”他纠正她。
“......”林知意闭上眼睛,当自己耳朵聋了。
可如此一来,触觉的感官就更厉害了。
他指腹带着薄茧,微微冰凉,刚碰触她的时候,那奇异的触感让她猛地一颤。
“别怕,我又不会吃了你。”
林知意怕他又让自己叫三郎,继续装耳聋。
只不过他的动作随后轻了许多,她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。
药膏抹在身上,传来一丝丝的凉意,顿时就不痒了。
她早已身心疲倦,没多久就扛不住睡了过去。
可这一觉睡得不算安稳,在睡梦中,她一直觉得有个火炉紧贴着自己,她热得浑身冒汗,黏黏糊糊的非常难受。
待她醒来已经是第二日,萧洹早不见踪影。
高热退了,寝衣干干爽爽。
脑袋还有些昏沉,她扶着架子床刚坐起身,素云就进来了。
“姑娘。”素云脸上有惊讶之色,“太后竟然给表姑娘和城阳侯赐婚了!”

“薛姑姑,今日确实是我的过错,王妃罚我是对的,还请薛姑姑把伤药带回去吧。”林知意眼里带着怯懦,声音越来越小。
薛姑姑挑挑眉,眼底闪过掠过一抹赞赏,顺着她的话说道:“世子是替王妃赔罪,五姑娘不收这些伤药,是心里还在怨恨王妃吗?”
林知意忙的摇摇头。
徐岚心里舒坦了点。
表哥嘴上不饶人,却在背后帮着姑母收拾烂摊子,看来表哥对姑母还是有母子亲情。
那她和表哥的婚事肯定是板上钉钉,不会有什么阻碍了。
想到这,她展颜一笑:“五表妹,表哥对你可真好。你快收下吧,不然薛姑姑回去很难交差。”
那语气,像极了听雨轩的女主人。
她没再在银月阁逗留。
半路上,丫鬟愤愤不平的开口:“不过是一个上门打秋风的孤女,世子就算是替王妃赔罪,也用不着送这么好的药膏吧?”
徐岚同样面色沉沉,想起林知意那张精致小脸且媚而不俗的气质,一颗心像是被什么揪紧。
“或许,表哥下午宠幸的人真的是她。”她脚步一顿。
所以表哥才会急忙赶到水榭,还要送去昂贵的祛疤药膏。
丫鬟眼瞳紧缩,压低声音:“可......可姑娘不是看过她的鞋子了么?”
“她若有防备,自然会换别的鞋子见我。”徐岚微眯眼睛,眸光流转,“若能看一看她身上有没有痕迹......”
丫鬟提议道:“不如让王妃派人去检查吧?”
徐岚摇头:“若她身上没有痕迹,仍是完璧之身,我岂不是惹祸上身?”
若表哥对林知意真的只是兄妹之情,那她无疑是惹了表哥厌烦,这门亲事也别想谈成了。
没有确凿证据,她绝不能妄动。
但很快,她就勾了勾嘴角:“此事,还得让我那位四表妹去做。”
她在丫鬟耳边低语几句。
眼神越发狠厉无情。
——
银月阁,屋中。
锦盒放在半旧的桌案上。
里面足足放了三罐伤药,瓶身质感宛若玉石,同样画着宝芝堂的标识,十分精美。
素云送走薛姑姑回屋后,发现林知意坐在圆凳上,身子微微发抖,肤色在昏暗的屋中显得格外苍白。
像是块冷玉,只剩莹白,没有半点血色。
“姑娘,你怎么了?”素云担忧问道。
“你守好院子,我去一趟听雨轩。”林知意声音酸涩,一双乌黑瞳孔深不见底。
素云她身子猛地一抖,抓紧了林知意的手臂,说道:“世子都说与姑娘两清了,姑娘为何还要跳入火坑?”
想起自家姑娘身上的伤,她又不争气的红了眼睛。
林知意动作轻柔,擦去了她脸上的泪珠,道:“他让薛姑姑来送药,又当着徐岚的面说出那些话,他哪里是想要两清。”
萧洹还在记恨她,故意戏耍她罢了。
素云回味过来,脸色一下子就白了:“世子怎么这样!若王妃找不出那个婢女,表姑娘会再次怀疑上姑娘的!”
林知意一阵心寒:“她只要在王妃跟前提一句,王妃定会派人来给我验身。”
若她是个丫鬟又或者别家的姑娘,燕王妃或许会将她送入听雨轩。
可她是燕王带回来的义女。
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是王府的五姑娘。
兄妹有伦,燕王妃最好面子,此事捅破的话,金尊玉贵的萧洹自然能置身事外,顶多会被戳一下脊梁骨。
而她,只有被打死的下场。
——
萧洹在北境那几年立了不少军功,回京之后就被皇帝封为世子,还让他担任黑龙司指挥使一职,赏下了不少金银珠宝以及一处大宅。
大宅与燕王府毗邻,他就命工匠将两府打通,只是那几道月门平日都有人把守,就算是燕王妃亲自来了,也不能随便入内。
林知意熟络的穿过小路,见四处无人,才飞快的穿过西边的月门。
那侍卫看见是她,并未阻拦。
夕阳西下,宅院里一片郁郁葱葱,栽种着各种奇花异草。
林知意穿过长长的游木长廊,听雨轩映入眼前。
廊下的婢女都经过调教,规规矩矩行了礼,没有乱看一眼。
林知意刚进正屋,就看见萧洹往外走。
萧洹又换了一身月白圆领常服,腰束白玉金钩腰带,更衬得腰窄肩宽,连带着身上那桀骜不驯的气势也被掩藏不少。
一见到暗影里的林知意,卷起怒气:“谁让她进来的?!”
林知意被他吓得下意识后退了一步,心微微颤抖,莫不是她意会错了他的意思?
他不是想逼她来认错求和。
而是记恨那碗下了毒的甜汤,见她想撇个干净,如今要来秋后算账?
婢女脚步匆匆的走进来,神色慌张的跟萧洹请罪,接着才道:“五姑娘,奴婢送您回去吧。”
萧洹没再看她一眼,径直往外走去。
眼见人就要走出正屋,林知意把心一横,三两步上前拽住了他的衣袖。
因走得太急,牵扯到她膝盖的伤口,她疼的唇色微白,额头沁出细细冷汗。
她闷哼一声,萧洹总算是停下脚步。
“三哥,你就快与表姐定亲,我是吃醋才说了那些话,你别不理我。”她微微哽咽,柳眉微蹙,眼底眸光潋滟。
婢女见状,忙的退下去,还把门带上了。
萧洹一对上她那双湿漉漉的眼睛,只觉得喉咙有点干。
他声音暗沉:“你是欲擒故纵,想让我娶你?”

林知意一张小脸涨成绯色,四肢却冰冷无比。
还没开口辩解,燕王妃的心腹桂嬷嬷便过来往她膝盖窝踢了一脚,她扑通跪在地上。
春日衣裙不算厚,几个锋利碎片扎入她的膝盖,她疼得不敢闷哼一声,低垂着头说道:“知意是在琉璃亭打了瞌睡,并非故意不来,请王妃息怒。”
她父亲是随军太医,燕王当年在战场上遭人暗算,身中剧毒,父亲以身试药,燕王才性命无忧稳住军心,守住了北境。
燕王铭记恩情,才将林知意认作义女。
可燕王妃向来不待见她这个打秋风的孤女。
如果怕远在边境驻扎的燕王不悦以及旁人说三道四,燕王妃是不会带她去张家宴席的。
燕王妃冷笑:“息怒?你可知永昌伯夫人在这足足等了半个时辰,最后是黑着脸走的,此事传出去,别人定要说我燕王府的人不知规矩。”
“姑母别气坏了身子。伯夫人是大度之人,明日我就带着五表妹上门说明缘由,伯夫人定会原谅知意妹妹的。”一旁的女子奉上新的茶盏,温声细语道。
她花容月貌,看着与燕王妃有几分相似,是徐国公府的嫡次女徐岚。
也就是即将与萧洹定亲的那位。
她在燕王府小住已有一段时间,等宫里赐婚的圣旨下来,她就回去徐国公府待嫁了。
林知意不敢看她一眼,头埋得更低,额头沁出细碎冷汗:“都是知意的错,知意明日一定去给伯夫人赔礼道歉。”
话音刚落,雕花木门忽的被打开。
一阵雪松清香随着春风涌入。
萧洹换了一身玄色绣金纹的衣袍,金冠玉带,身材修长挺拔,腰间的那块品质极佳的玉佩随着他步履左右摇晃,浑身上下透着与生俱来的矜贵,让人觉得高不可攀。
他离京半月有余,差事办得极好,刚刚就有天使送来赏赐。
燕王妃面上有光,看见萧洹自然是满脸笑意,等着他向自己请安祝寿。
徐岚更是双目放光,赶紧整理了一下仪容。
萧洹却没看她们一眼,往林知意走去。
“怎么跪着?”他低垂凤眸,看到地上的茶盏碎片,眼底尽是冷冽阴沉。
他还未走到她跟前,便见她眼底尽是惊惧,眸光变得晦暗,便转而到了一旁的交椅撩袍坐下:“素云,扶你家姑娘起来。”
素云一直守在外面,眼眶早就红了,听见萧洹的话快步进屋,扶着林知意起身。
燕王妃本就心情不佳,见萧洹对自己依旧如此无礼,此刻是怒火中烧,偏偏她不敢说萧洹的一句不是。
所以她转了矛头:“我费心帮她张罗婚事,没想到她竟敢嫌弃不来拜见永昌伯夫人,她好高骛远,不知礼数,就该让她跪着好好反省!”
萧洹没理会燕王妃的怒火,冷冷淡淡看着她问道:“是么?听说张四郎芝兰玉树,才情卓越,五妹妹连他也瞧不上?”
林知意膝盖痛得她心里直冒火,但想到他在假山那儿的疯狂与折磨,还是模样乖顺的说道:“三哥,我与张四公子连话都没说过一句,更不知他长什么模样。”
萧洹桀骜张狂,看上了什么东西,就容不得旁人觊觎沾染,她只能赶紧表忠心。
“你明日登门道歉,估计就能见到了。你若喜欢张四郎,我倒可以为你们牵牵红线。”萧洹眸光依旧阴沉,声音没有起伏。
林知意心里暗骂他是个疯子,嘴上却说:“多谢三哥,但知意身份卑微,实在不敢高攀张四公子。”
谁知她刚说完,徐岚就笑着道:“五表妹如今是王府的姑娘,哪里就配不上了?我倒觉得你和张四公子郎才女貌,相配得很呢。”
萧洹的目光终于落到徐岚身上,虽是不冷不淡,却已能让她窃喜又娇羞,如花似玉的脸上浮上了两抹红晕。
她手指绞着帕子,又说:“表哥放心,我等会儿就给伯夫人下帖子。”
萧洹难得笑了一声:“你倒是热心肠。”
林知意恨不得当场晕厥过去,只有她知道,他这笑声隐含着杀意。
她后背冒出冷汗,心中不过是权衡片刻,便开口说道:“表姐,我还在孝期,不想这么快定亲嫁人。”
徐岚微不可见的皱皱眉,心想着这卑贱孤女着实不知好歹,竟敢在表哥面前让自己下不来台。
她依旧温婉笑着:“原来如此,你既有此孝心,就该早早向姑母说明,姑母为了你的婚事,近日费了不少心思呢。”
萧洹又看了林知意一眼,道:“我怎么瞧不出来?如今已是五月,怎么只有四妹妹有新做的春装,她就没有?”

林知意有些惊诧。
徐岚来府上有一段日子了,每日不是去服侍燕王妃,就是去四姐姐那儿,从未踏足银月阁。
难道是见到萧洹为她出头,所以急着来拉拢?
可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女,有什么好拉拢的。
她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转了转,才让夏荷把人请进来。
银月阁在王府西南角,外院墙壁剥落,里屋家具摆设有些残旧,那圆凳坐下来之时还会发出嘎吱的响声。
徐岚面色如常,却用帕子捂了捂鼻子。
转头看见林知意已换了一套半旧的棉麻衣裳,人从榆木雕花屏风后走出。
脚步虽不快,背脊挺如玉竹,面容娇美,皮肤凝如玉脂,犹如一道清风吹散了屋中的寒酸之气,增添了不少华彩。
她压下心中的妒忌,道:“五表妹,我想起有几件衣裳和鞋子都没用过,都是时新的款式,你我身量差不多,就赶紧给你送过来了。”
她招招手,丫鬟就将东西放到桌上。
林知意看了眼,衣裳是用上等布料裁剪缝制的,绣鞋绣着展翅蝴蝶,鞋头还缀着一颗莹润珍珠。
她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,舍不得移开目光:“真的送我了?”
徐岚含笑道:“真的。”
话音刚落,林知意就伸手拿过蝴蝶绣鞋,脱了自己的鞋子,自己试了起来。
可刚套上脚,尺码却大了一寸。
“大了些呢。”林知意顿露失望之色。
徐岚趁机瞥了眼她换下来的绣鞋。
确实是浅绿色的,鞋头简素,两侧却有精细绣花,还用了小巧的珍珠做花蕊,看起来栩栩如生。
再加上林知意这一副上不得台面的模样,她疑虑尽消。
这种货色,表哥怎瞧得上眼。
林知意留意到徐岚的神色,心里暗暗松了口气。
想来萧洹抱她回去的时候,自己只遮了头,没有遮住双脚,让人看见她穿着浅绿绣鞋。
徐岚在水榭的时候留意到她穿的鞋子,所以才会上门试探。
幸亏她和素云当日用同样布料做了不同款式的鞋子,一对简素普通,一对绣花点缀珍珠。
她一直不敢打扮得太过张扬,一直是穿着那双简素的绣鞋。
徐岚忽然登门,她自然警惕,便换了鞋子再出来见人。
“姑母今日头痛症发作,我就先回去侍奉她用药了。”徐岚寻了个借口告辞。
林知意放下心头大石,起身相送。
刚到廊下,就见到有人进了银月阁。
徐岚停下脚步,眼底闪过惊疑,虽未行礼,语气却是恭敬:“薛姑姑怎么来了?”
薛姑姑是听雨轩的管事,萧洹最信任的仆从。
饶是燕王妃,也要给她几分薄面。
薛姑姑手中捧着一个长方锦盒,按规矩行礼,笑道:“是世子吩咐奴婢来送药的。”
徐岚一眼留意到锦盒上画着宝芝堂的标识。
这是京城里最出名的药铺子,它家的膏药效果绝佳,还没有难闻的药味,就算一罐膏药卖上十两八两,生意亦是络绎不绝。
想起萧洹从未对自己上过心,她心中不悦,忍不住侧头瞥了眼林知意。
林知意又是受宠若惊:“多谢三哥,劳烦薛姑姑了。”
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,林知意的脸色似是苍白了几分。
素云上前要接过锦盒,薛姑姑却道:“世子特意吩咐奴婢亲自上药,好瞧瞧五姑娘的伤口如何,如此才好确定要买多少雪莲祛疤膏。”
徐岚怔了怔,看着林知意的目光有些古怪:“这药膏的材料不好得,宝芝堂规定,一个人一个月只能买一罐。”
更别说这雪莲祛疤膏一罐就要三百两。
就算她是这位徐家嫡姑娘,月例也不过是十两银子。
薛姑姑耐心解释道:“世子与宝芝堂的少东家相熟,并无限制。”
林知意顶着徐岚的目光,已是头皮发麻。
她就知道萧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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